外面如在炭上炙烤,万物都蔫了脑袋。屋里头却是凉风习习,莫沾衣蹬蹬腿,吧嗒吧嗒嘴,往贺轻舟身旁靠靠,摊开小肚皮接着睡。

贺轻舟放下扇子,轻手轻脚的下床,在书案上批阅纸条。

“公子,公子?”画雪轻声唤道:“您想什么呢,墨汁都滴下来了。”

“没什么?”贺轻舟搁下笔,将被他弄的一团乌黑的纸条拿起来,试图辨别上面的字。“今年比往年都要热,你们几个也取了冰放在屋里头凉快吧。”

画雪放下凉茶,笑道:“今年的冰块多的很。”

贺轻舟跟着笑了笑,捏捏眉心,很是厌倦这样的生活。主子不是主子,下人不是下人,每个人都扒高踩低心怀算计。他刚刚失去父母还不得老太太看重那会,大夏天读书,哪里有冰块用?尽管这样,他还是不愿意看着贺家出事。

他是不是应该带着莫沾衣离开,只是让书砚带着书墨走,已经不足以解决问题。莫沾衣走,他就跟着离开。

“要不要叫夫人起来吃点东西?”

“不必,让他睡吧。天太热,醒了也不好受。”贺轻舟问:“三叔还没回来?”

“没有,听说三夫人派了四五批人去金陵催促。”

贺轻舟蹙眉。贺徐源只有一个女儿,好不容易有了个孩子却掉了,难道不应该马上赶回来?他女儿等着他议亲呢。再者,唐若浔的叔叔被发卖了,他也撒手不管。况且,贺徐源就当真放心杭州城的铺子?

这只能说明,金陵那里一定有更大的利益诱惑,贺徐源拖着不肯回来。

“叫阿循过来。”已经有好几日没过问金陵那边的事了,就算最后他会带着莫沾衣离开,也不可能净身出户,白白便宜了贺徐源几人以及大房那边的周氏。

画晴领着桃丫头等在外间,各抱着几匹布。贺轻舟开门出去,桃丫头趁机踮着脚往里看。画晴嫌恶的瞟了一眼,并未阻拦。

贺轻舟关好门,问何事。

“府里新得的冰丝绸,触手冰凉,穿上几乎没有重量。”桃丫头机灵的抢着答话:“婢子正午过去丝绣院用饭,看见了,就抢先抱过来,让您和夫人先挑选。”

“你倒是有心,画晴,赏。”贺轻舟随意指了两匹。

桃丫头得了赏钱,欢欢喜喜的退下。

“才十一二岁,心眼鬼的,竟还给她娘做起探子来了。”画晴拿起帕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撇嘴道:“她娘也是个丧心病狂的,女儿都到了别人手里了,不想着法子往外挖,反而还支使她办事。”

“康妇人被打发出去之后,新接手的曹妇人,做的如何?”曹妇人原是老太太身边的丫头,算是贺轻舟一手提上去的,自然忠心于贺轻舟。

画晴道:“还不错,她跟着康妇人学了三四年,上手挺快。”

“把箫妇人换了。挑个错处,用咱们的人顶上,越快越好。”箫妇人是府里管理药材的管事娘子,亦是给莫沾衣送混了mí_yào的香饼的三个人其中之一。贺轻舟本打算慢慢收拾的,不过依现下的情况,恐怕等不及了。

“唔,画雪姐姐。”里间传来莫沾衣的叫声。

贺轻舟马上放下一切事宜,快步进了屋里。瞧见莫沾衣一手扶着床坐起来,一手揉眼睛。“醒了,可是热的?”

“不热。”莫沾衣眨眨眼,再眨眨眼,突然躺平咧开嘴笑,双脚还兴奋的蹬床:“我居然真的出来了,我方才反应半天,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原来偷马没什么大不了的。”

贺轻舟撸起袖子,决定给莫沾衣上一课。

“啊。”莫沾衣尖叫。他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件亵裤,而画雪和画晴都在屋里看着。他着急忙慌的扯被子,想要捂住自己,但是他过于着急,使得劲儿又大,他忽略了自己压着半个被子呢,使劲一扯的后果就是,莫沾衣尖叫着从床上滚下来。

贺轻舟抬起脚,截住莫沾衣。挥手让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的两个大丫头出去,默默放下袖子,算了,估计这种人是教不好了。

“疼。”莫沾衣泪眼汪汪。“屁股疼。”

贺轻舟歪嘴笑:“别想博取同情,你不哭,我反而会信你真疼。我可只一次,哪里就能疼?”

莫沾衣拍拍屁股站起来,红着脸道:“两个姐姐也真是的,我都没穿衣服。被她们看见了,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贺轻舟就不明白了。

原来贺轻舟不知道啊。莫沾衣决定大公无私的告诉贺轻舟,他神秘兮兮的说道:“我师父说,男女不能互看身子,否则会出事的。”

“出事,会出什么事?”

“嗯。”莫沾衣点头如捣蒜:“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反正很恐怖,师父说,会失去很宝贵的一件东西。”

“你师父说的对。”贺轻舟严肃的教导他:“一定要远离女人,否则你以后永远都吃不到好吃的了。”贺轻舟心道:你已经失去了那件很宝贵的东西了,尽管你远离了女人。桃花老头真好,就是为了便宜他才这么教育莫沾衣的吧?

“饿么?已经快申时了。”

莫沾衣掂着脚,越过贺轻舟,从桌子上拿了块桃花酥:“快给我穿衣服,我吃完就去找书墨玩。时间紧急,快点。”

有什么好紧急的。贺轻舟认命的伺候莫沾衣穿上衣服,又俯身给莫沾衣穿鞋。正穿左脚呢,就感觉到背上一沉,莫沾衣扑在他背上,吭哧吭哧:“轻舟,我有点想我师父他们,你带我回去看看吧。就看看,我还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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