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遁着杨柳逃走的方向追去四五里,渐渐看到一片高楼华厦,灯火辉煌里照出暗藏的富贵奢华来,细细辩认之下竟发现是积安坊!
“难道他在积安坊里还有老巢?”徐镛忍不住问。
“不可能!”宋澈摇头,“积安坊里没有闲杂百姓,里头的产业也全都非富即贵,一则他弄不到这些产业,二则他在此地出入的多,也必定会引起人察觉。我敢肯定书舍一定是他最后的巢穴,但是他直扑这里,恐怕也还有别的用意!”
二人停在坊间,打量起四处来。
周围十分安静,透着太平盛世里应有的祥和。因为出手迅速,杨峻根本来不及与下面联络,而书舍里的护卫则全都被商虎他们控制住,所以他们方才的出逃应该是没有别的人跟随的。
“积安坊过去就快到东城门了,他该不会想着伺机逃出去罢?”徐镛环视着四处低声道。
宋澈望着他:“城门内外早就已经得过我的号令,只要信号一出立刻封锁,他逃不出去的。——你去通知顺天府的人把积安坊围起来,我进去探探。”
说着抬步便要往前。
徐镛抢先两步将他拦住:“不行!我怎么能让你孤身涉险?”
说完也不等他分辩,便就拍开左边鸿胪寺卿府上大门,掏出令牌与前来开门的门房说道:“我是金吾卫指挥使徐镛,这位小王爷你自然是认得的了,我们正在办点事,你即刻请你们老爷帮我传个话给顺天府尹,着他们包围积安坊!”
门房听到皇帝亲军卫指挥使的名头已是吓懵,再看到他身后果然是那个分分钟就能喷火烧人的小王爷,哪里还敢不遵?立刻滚回屋里禀报正卿去了。
宋澈他们这里便再不耽搁,擦亮火石辩起地上的血迹来。
徐滢打他们出门行动时就没有干过别的事,当然前线还是不断有消息送回来。
商虎他们把范舟头剃了一半,徐镛便就找到了地道。他们追去之后他遂也与侍卫们带着剃了一半头的范舟回到了王府。
徐滢即刻着厉得海去禀报了端亲王,于是在宋澈他们追到积安坊的时候,端亲王已经一面着人进宫去知会了太子,然后一面带领侍卫们闯去顺天府了。门口正好遇见诚惶诚恐前来报讯的鸿胪寺卿。得知他们乃是受徐镛委托而来,随即也带着人马往积安坊去。
这么一来,坊间的各位贵主就别想睡觉了。
安阳公主听说打她大梁屯田主意的恶贼居然逃往了她们这片地界,立刻虎虎生威地把打着呼噜的驸马踹醒,着他带着护卫前来增援宋澈;建安伯因为领兵南部。因此次子便带着两个弟弟紧随驸马哥哥脚步,敲着锣鼓把各宅各院的人唤醒。
再还有吏部尚书府,鸿胪寺卿府,礼部侍郎府,都在半个时辰内达到了最高警备状态,当然不是他们对端亲王一行的能力缺乏信心,而是大伙都团结一心恨透了这些撬朝廷墙脚的逆贼,朝廷要是不稳当,老百姓能安份吗?老百姓不安份,他们还能安安稳稳睡觉打呼噜吗?
最烦这些人吃饱了撑的。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来上这么一出!
积安坊这里闹了起来,自然别处的人也知道了。
同时关注着这案子的冀北侯府与徐府率先知道。
袁紫伊不顾劝阻,当即与徐少泽兄弟、还有杨家父子同到了王府会合,徐滢才招待了他们,这里程筠兄妹三个,以及沈曼也到来了。紧接着又是崔涣,崔涣已经跟随了宋澈一些日子,这都到了关键时刻,他若再不来出把力。他恐怕就没机会了。
太子虽未出宫,却也派了宋裕出来。
顿时荣昌宫里该当的人都到了,范舟见得这个阵势,知道逃不脱。伺机想要自杀,被早就预料到这层的商虎阻了下来,敲晕之后丢去了与宋婷婷一处关着。
杨峻这里交代柳余蝉把火药全部设好,再听听外头愈来愈清晰的声音,握拳在廊下站了站,说道:“去看看外面都来了哪些人?”
柳余蝉称是。转身下了台阶。
杨峻又在身后说道:“超过一刻钟没回来,我就点火。”
柳余蝉连忙颌首:“小的不敢有二心!”
杨峻居高临下又盯了他一会儿,才摆手让他离去。
庭内梧桐叶在风晨梭梭作响,新月已当空,树影在地下如鬼魅般洒了一地。
杨峻回到屋里坐下,看看这满屋的灰尘,拂袖抹去几条蛛丝,柳余蝉就飞快回来了。
“端亲王带着顺天府的官兵将整个积安坊已经包围,各城门也如三爷所料被宋澈封锁了,如今端亲王镇守在坊外,宋澈与徐镛则带着人往里头搜寻,看来他们是肯定了我们的藏身之地,我们藏不了多久了!”
杨峻的脸色在月光下看着有些发寒,他握紧拳道:“他们若要逼得我走投无路,那么我就拖着他们这些亲王高官一道陪葬也不亏!”
柳余蝉没做声,但他紧皱的眉头已说明了一切。
他才叫做完全没有了退路。
他跟随杨峻做下这么多事,哪怕就是眼下投降也保不住这条命,眼下除了与他一起拼命,似无别的办法。
“趁着他们还没有搜到此处,你先去想办法弄些吃的和笔墨纸砚过来。”杨峻忽然又沉着地吩咐他,“隔壁不远就是公主府,这会儿他们注意力都在前方,厨院必无重守,你快些去,不想等死就争取时间!”
既是要耗,首先就得解决吃喝问题。
这后院就有水井,喝水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