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治疗,吴大炮的病情开始有了好转,只不过这种好转,看起来更坏了。之前吴大炮是麻木,是没有感觉。现在虽然有了感觉,但全都是恐惧。他的身体。似乎从来都没有停止过颤抖,他的眼睛,似乎从来都不敢闭上。他害怕一个人独处,但和别人相处的时候,又时时刻刻防备着。他的脑海中,恐怕只剩下一种记忆,就是沈逸夫割周正虎的三千六百刀。

远处。有两个人都在望着吴大炮,正是丁一和谢明凯。

“听说你要走了。”谢明凯先开了口。

“下午两点的火车。”丁一说。

“这次的事,能这么圆满的结束,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

“是我应该好好谢谢你才对。”

“哦?为什么?”谢明凯一怔。

“我希望那些人死,因为他们并不无辜,但是我的身份和职责不允许我那么做。”丁一转过头看着谢明凯,又说。“所以,你借别人的刀,我借你的刀。”

“这么说,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抓我?”谢明凯问。

“不是抓不抓的问题,而是救不救的问题。”丁一说。扑大向划。

“救?什么意思?救我吗?”

“是的。”

“你觉得我需要你救吗?”

“在这个问题上,不是你需不需要,而是我愿不愿意。”

“那看你现在的样子,似乎是不愿意了。”

“是的。”

“为什么?”

“你不应该害陈默,他是一个无辜的人。”

“在我眼里,他才是罪魁祸首,他没有像那些人一样死去,就已经是我对他的仁慈了。”谢明凯见丁一不说话。又问:“既然你不愿意救我,那能把我怎么样?抓我吗?有证据吗?”

“你知道沈逸夫为什么只杀了周正虎,却没有杀真正的仇人吴大炮吗?”丁一反问。

“他想让吴大炮生不如死的活着。”谢明凯说。

“既然你都知道,我又怎么会抓你呢?”丁一稍稍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你放心,我不会抓你,不会让任何法律来惩罚你,因为那些对你来说都是清洗,我要让你不干净,让你肮脏的活着,让你自己都唾弃自己。”

“哼!你没有证据抓我。竟然用这么低级的激将法。”谢明凯语气中满是不屑。

“你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如果我真的想抓你,我有一千种办法。我可以让你的头发让你的指纹让你的血液甚至是让你的jīng_yè在第二天就出现在另一个犯罪现场,或者,出现在王强和孙刚新的证物袋里。”

“你是警察,这是诬陷,你不会那么做。”

“这是诬陷吗?你和我都心知肚明。认识我的人,只是知道我会为了查明真相而不择手段,但是他们不知道,有时候,我也会为了掩盖真相而不择手段。”

“……”谢明凯沉默了。

“你去看过笑笑吗?你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吗?她为什么在这种情况下还不离开梅江市,而是选择艰难的留下来?因为她的丈夫在这里,因为她肚子里孩子的爸爸在这里,因为她是你的妻子。因为她是你孩子的妈妈,因为她并不恨你。”

“我害死了她爸爸,她应该恨我才对。”

“那只是你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因为她爸爸害死了你姐姐,所以你才恨她爸爸,所以你也认为她应该会恨你。可是你错了,而且大错特错。你的恨,虽然化解不了对她的爱。但她的爱,却能化解对你的恨。你辜负了一个善良纯洁的好姑娘,你从里到外邪恶肮脏的样子根本就不配拥有她。几年后,你渐渐长大的儿子,会因为有她这样的一个妈妈感到自豪,同样,也会因为有你这样的一个爸爸感到自卑。”

“……”谢明凯又沉默了。

“你虽然给自己制造了一面可以防御一切的盾,但同时也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可以刺穿一切的矛。你可能认为自己很强大,强大到没有人可以伤害到你。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真正能伤害到自己的并不是别人。”

丁一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离开,直接去了火车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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