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娘收起心思,打起精神,掀起帘子走了下去。只见张平带着惯常的严谨半弓着身子候在一旁,宋春娘轻轻颔首,“张掌柜,几日不见别来无恙。”

张平恭敬答道:“托大小姐的福,这几日店里生意不错。”

宋春娘不置可否,点了点头便径直进了布庄楼上的雅间。

雅间的桌子上早已摆好了这几日的账簿,除了荣辉布庄的,还有郾城其他几个分号的帐册。每月初一,所有布庄的账本都要集中送到荣辉布庄,由宋春娘统一查阅,然后再从中抽取一到两家实地察看。

宋家在郾城的布庄不多不少,三四个月就能轮一遍,所以,就算是没被抽查到的布庄也不敢掉以轻心,每次送来的帐册都不敢糊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大小姐看出个问题,要知道,这位主可是过目不忘,最擅长就是联系前因后果。猫腻什么的没处理好,前后不一致,就被揪出来了。

宋春娘一目十行翻了几个分号的帐册,心里速算着各种数目,都还不错,收入略增,成本降低,盈利还不少。

宋春娘冷冷的面目稍微缓和了一些。

跟着站在旁边的张平和几家分号的掌柜都是老人了,瞧着大小姐嘴角微微上翘,就知道此次查账差不多该过关了。

正待要松口气时,却听得宋春娘清冷的声音响起:“张掌柜,这笔支出是怎么回事?府里不是才做过春装?怎么又来支布料了?”

张平定睛一看,可不就是前两日二小姐宋夏娘来拿新出的布料子了么?忙不迭地,张平作了解释。

宋春娘冷冷一笑,果不其然,那歪七扭八的字,一看就是那夏小妖签的。

自己辛辛苦苦卖布挣钱,她可倒好,随随便便签个字就取走了七八匹布,足够一般人家做两季衣裳了。

心里的不爽又升腾起来了,就好似小时候明明是自己碗里的东西却被夏小妖眼疾手快抢走,那种厚颜无耻,明争暗夺,真是让人咬牙切齿。

还没来得及反应,宋春娘嘴巴就吐出话了:“以后,除了一年四季定制衣裳外,府上的人过来拿布料,必须要有我的许可。”

张平一激灵,二小姐来拿布料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怎的突然就下了禁令,想问个所以然吧,宋春娘又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不问吧,万一惹着了另一位主,也是惨啊……

遇到这种后宅牵扯的事情,饶是张平这样手腕强悍,八面玲珑的,也免不了成夹心饼干,左右不是人了。

听不到张平的回应,宋春娘心里更不爽,斜眼瞟了他一眼,挑着眉毛“嗯?”了一声。

张平冷汗如雨下,咬了咬牙,豁出去道:“大小姐放心,我必定按您的吩咐做。”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盘算,等回头请示大老爷再做定夺。

谁知,宋春娘似是看出了他的小算盘,冷哼道:“这个决定回头我也会禀明父亲的。要是随随便便来个什么人都能坏了店里的规矩,以后咱这生意也没个章法了,外人看了也是个笑话。”

话说到这个份上,张平哪里还敢再吭气,赶紧赔了笑脸,一再表示按规矩办事。其他掌柜面子还不如张平大,眼见着他被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生怕被波及无辜。

查完了帐,宋春娘还要看库房。其他掌柜不便陪同,都如萌大赦赶紧闪人。

张平是不得不去的,只是陪着长了刺的宋春娘,心里实在没底,便抽了个空私下问绿棋:“咱大小姐今儿怎么有些儿不对劲?”

绿棋闻言看了看走在前面的宋春娘,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啧啧舌头。

是不对劲,平日里冷冰冰看不出情绪的人,今天居然说话带枪。只是,主子的心思深奥难懂,绿棋小丫头哪里看得透?

绿棋爱莫能助,只得对张平的遭遇深表同情,耸了耸肩安慰:“可能是大小姐想管管二小姐,让她收收心,跟咱们布庄没关系,您别多想。”

张平人精惯了,听了这话哪里还不知道绿棋也琢磨不透宋春娘的不对劲?既是如此,只能自求多福了。

宋春娘走在前面径自看着库房里的布料子,后面两人的小动作全然不知。这些存货,每隔几日都要来查看,库存数量和款式都烂熟于心。

荣辉布庄是总店,存储的布料是最贵也是最多的,每次查账都必须盘点库存。

宋春娘按着记忆点着剩余库存,核对刚才账簿上的金额,冷不丁扫射到一排新进的货。

应田锦绸,这不就是夏小妖登记拿走的布料么?

宋春娘不自觉上前,伸手摸了摸布匹。

丝滑中带着厚重的质感,细腻的面料绣着繁复精致的花纹,比之寻常的绸缎更为奢华,也更为含蓄。

夏小妖不愧是夏小妖,出手就是好货。想象着这些锦绸裁成合体的衣裙裹在夏小妖身上,确实是有品有料。

宋春娘抚摸着布匹,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深沉,看在张平眼里以为是她看中了布料,赶忙殷勤介绍:“大小姐,这是前几日刚进的料子,上等的绸缎配上手艺精良的绣工,可是不可多得的,在咱们郾城也就这么些存货……”

“价格多少?”

“啊?”张平被打断,愣了一下。

“我说,这布匹卖多少银子?”宋春娘面上波澜不惊,语气却有了些不耐烦。

“进货价是三十五两银子一匹,卖出去怎么也得翻倍。”张平以为宋春娘是要询问布匹的定价,就把打算和盘托出。

“绿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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