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港村口。

黎明时分。

五七中学对面的小河边,河滩上躺着一具浮肿的男尸。

一群路过的村民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都浮肿成这样,肯定好多天了。”

“好吓人啊,今天早上发现的吗?”

“自杀的吗?看上去头发花白,估计年龄不小了,不知道为什么想不开?”

“唉,万一是意外,家人知道吗?孩子怎么办?”

“看上去有点熟悉,好像昌南书院的老院长,批斗的时候我见过,难道真的想不开?”

“听说他的书院前几天被一些村民砸了,满屋子的好书被村民拿去,烧火、糊墙、擦屁股,难怪……”

鹅公滩村。

破民房里。

怀孕的农妇拿起一本厚厚的书本,正在不停地翻着。

赤着双脚,插秧回来的男人看到此情景,不禁笑道:“斗大的字不认识一箩,你还想看懂这么厚的书?”

农妇道:“我想给你做一双鞋,上次借来的鞋样子找不到了,我记得明明夹在一本书里的,不会又被你拿去引火了吧?这本书最厚了,可要给我留着,以后专门给我夹鞋样……”

全唐诗。

书缝里。

一枚书虫奄奄一息,一动不动。

“主人,你怎么就想不开呢?书院被砸倒了,以后还可以再重建嘛,你死了,我叫我怎么活下去了?都怪我们相遇太晚,我也改变不了你的想法,你太固执了……”

“二十年过去了,我还是找不到新的主人,我发誓,如果有了新主人,我要让他变得更强大……”

“四十年过去了,我还在等待。我发誓,如果有了新主人,我要让他彻底把握自己的命运……”

“快六十年了,我就要彻底完蛋了。我发誓,如果有了新主人,我要让他和我一样吃尽苦头,我要偷偷地篡改他的想法,我要让他一脚天堂,一脚地狱,游走在痛苦与快乐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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