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没有锁,两人对视一眼,推门而入,一走进房间乐意就闻到一股怪异的味道,他皱了皱眉头,不知道是不是水龙头没管好,总是有不停滴水的声音传来,在这种夜半时分,难免让人心惊。
突然,林清杭脸色一变,直奔卫生间而去,乐意也跟了过去。
打开门的那一刹那见到的场景,在很多年后,都依然是乐意午夜梦回时难以忘却的画面。
红色的液体,赤裸的,僵白的脸色与身躯,极端的色差,在卫生间光滑而阴冷的反光下,直接劈入两人的眼眶,手机还在旁边重复播放着一首歌,清润的歌声混合着血腥味,如雷贯耳。
乐意闭上眼睛,脑海里依旧是一片血红。压抑,恶心,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觉得恶心。
他第一次,直视一个生命的消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眼睛被林清杭蒙住,然后人被强硬的带走。可是捂住有什么用呢,他早就看到了,林清杭永远都是这样,总是在做无用功。
林清杭先反应过来,报了警,两个人都僵坐在客厅,心乱如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乐意想起来原本来这儿的目的,一个人去卧室看了看,果然看到了睡得出奇的沉的林与朦,他走出去,跟林清杭说了一声还在在这儿,可他头重脚轻,连说话都是飘儿的。林清杭这边心里的石头刚落地,又覆上一块更沉重的,把找到孩子的喜悦都冲淡了,都没想起起身去看一眼林与朦。
他跟萧洛这些年,深爱过,亦隐隐恨过,最恨的时候,也曾希望萧洛消失再也不要出现,但他从未想过,是这样个消失法。
两人还在一起的时候,萧洛偶有一次跟他说到自己的小时候,神态是没有底气的高傲,眉毛挑起,颇为不屑,“我妈好像祥林嫂,只顾自己哀怨,养我不专心,总是没饭吃,又没钱,邻居吃剩的饭菜什么的,都吃习惯了,后来再饿,就吃纸,吃一切消化的不困难的东西,只为了活下来。”
“活着就行了,活着还有机会活好了,哪管是不是苟且呢。”
而现在,这样为了活下去,为了活得好毫无底线的人,却选择了一种最痛的方式……
林清杭伸手掩面,有泪水沾湿,他想叹息,然而嘴一张开,就变成了呜咽。
一种仪式感的哭泣,与当下的心情早已无关。
乐意站在门后,林清杭背对着他,他听到他的哭声,心又揪起来。
他无法感同身受,他不知道林清杭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他也很想骂他一句活该,自作孽,可是他一看到他,看到这个不再威风凛凛的男人,就忍不住心软。他可能真的是圣母吧,明明那么恨萧洛,恶狠狠的诅咒过,觉得萧洛作恶多端,应该立刻下地狱,可当这个人真的死了后,他又忍不住想,罪不至死,哪怕至死,也不要死。
一直寂静到警察来,警察来了没几分钟,消息灵通的记者都赶了过来,现场霎时乱作一团,镜头的闪光灯照的人眼前一阵白茫茫,两人昏昏沉沉做完笔录,林清杭留下继续配合调查,乐意带着林与朦先回林家。
查出来林与朦床头那杯没喝完的牛奶里放了安眠药,难怪一直没醒。乐意握着小家伙软绵绵的手,林与朦熟睡的样子一贯甜软可爱,乐意亲亲他的手,自言自语道,“你说,他到底,想,做什么?”
没有人回答他,他也永远得不到答案了。
苏凛起的很早,王修岑来他跟王修岑约好了要一起去吃一家垂涎很久的港式早茶,晨练回来天又下起小雨,湿漉漉的回到家门口,王修岑来接他,却没发现人已到眼前,只盯着手机,神色凝重。
苏凛咳了一声,王修岑才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个微笑,“上车吧。”
“我先回去换个衣服。”苏凛笑了笑,王修岑跟在他后面,看起来非常不安,苏凛原本以为这人是因为第一次到他家里有些拘谨,后来才发现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他没有多问,倒了一杯水给王修岑,递到他面前都没反应,苏凛把水放到桌上,没有吱声。
王修岑突然站起身来,“不好意思苏凛,我有点事必须先走,下次再请你吃早茶。”
“什么事?”问完苏凛也有些吃惊,他并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就连对王修岑也不会有太过逾越的关心,此刻却堂皇的问了出口,仿佛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指引他……
“我要赶紧回c城一趟,我朋友,出事儿了。”
“你朋友,不会是乐意吧……”
王修岑摇了摇头,硬是挤出来一个非常难看的笑容,“你应该认识,萧洛。”
说完王修岑便离开了,苏凛皱了皱眉,他心想萧洛还能出什么事儿,但只要他过的不好,对自己来说都是喜报。他随手拿出手机,没有特意去找,萧洛自杀身亡的新闻已经覆盖整个网络。
在反应过来之前苏凛先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便陷入了长久的迷惘中。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天气真是不好。
林与朦一觉醒来已经在林家了,但睁开眼就看到乐意他又激动的不行,小脑袋瓜儿装不下那么多疑虑,只顾着亲的乐意满脸口水,那一阵疯劲儿过了,才发觉脑袋晕的不行,一边奶声奶气的喊着乐乐,一边哼哼唧唧地念叨头晕,乐意给他撸撸背,哄着小家伙吃早饭。
那一阵过了,林与朦突然怪叫道,“乐乐!外面有太阳吗!”
乐意一懵,摇头,“下雨了。”
“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