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哭多新鬼,愁吟独老翁。

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

初冬将至,东陵国飘起了白雪。

东陵国都城名为粼城,粼(lin)城外,寒山寺后山之上,三间小木楼位于山顶,似乎是隐于世外,与世隔绝,独享一方山色。

大雪纷飞,洁白的雪,如同利刃,刺痛着兰溶月的心。

红纱长裙,丝绸般的长发,随意披在脑后,未用任何发饰,却不见丝毫凌乱,冰冷的双眸,似乎比漫天飞雪还要冷上几分,绝美的脸蛋上,嘴唇溢出淡淡的血丝,妖艳绝伦,犹如从地狱而来。

美,妖艳绝伦。

兰溶月目光停留在粼城的方向,双眸如黑洞一般,深不见底。

十年,她离开十年了。

十年前的今天,也飘着鹅毛大雪,兰溶月想起了她的前世今生。

前生,她刚刚出生就被亲手父母丢弃在孤儿院门口,在那个繁花似锦的时代,她的人生是孤独的,五岁的时候,被人领养,开启了她的杀手生涯。

她体质虚弱,为了活下去,为了不辜负义父的期待,她以头脑取胜,成了世人畏惧的千面杀手,白天,她是世界闻名整容医生,在那个靠脸的时代,她有了出入世界各地顶级华府的砝码,黑夜,她用精湛的化妆术,变换千百个面孔,杀人于无形。

二十七岁那年,她完成了一场不可能的刺杀任务,刺杀一个发动战乱的积极分子,那是义父承诺她的最后一个任务,她本以为可以做回普通人,过些单纯的生活,没想到在义父精心为她准备的告别宴上,那个她唯一信任的人用子弹穿透了她的心房,结束了她的生命,她所有的信念,瞬间被击毁。

带着无尽的怨念,她重生在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儿身上,前世的经历,让她打算冷漠面对今生的一切,五年的相处,一个女人,一个母亲,用爱融化了她的冷漠。

十年前的第一场雪,一碗毒药,一把匕首,夺取了她母亲的性命,鲜血的腥红是她眼中记忆最深的颜色,那时候的她无力反抗,被驱逐于庙堂之上。

今天是母亲的忌日,每年的今天兰溶月都会斋戒三日,以表怀恋。

相隔十年,今日似乎又重现了昔日的景象,同样的大雪化为寸寸利刃,从天儿降,不无可避。

大雪之下,一个仙风道骨,身着僧袍,留着一缕洁白胡须的老僧迎着风雪缓缓而来,胡须白如雪,神情中透着祥和,老僧距离兰溶月还有五六米的距离,一道浅绿色的身影不知从何而来,挡住了老僧的去路。

女子看上去二十岁上下的模样,俏丽的脸颊上,一双眼睛空洞无神,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无法映入她的眼底,女子将手伸到面前,左右晃了晃。

“九儿姑娘,老衲有急事要求见素华姑娘。”老僧停下脚步,行礼后十分客气的说道。

九儿闻言,看了一眼兰溶月的方向,随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老僧口中的素华,正是东陵国世人皆知的女诸葛素华,五年前素华为上将军献计,与西越国一役中反败为胜,自此之后,素华之名,东陵国人尽皆知,世人皆想求得素华一计,有的为财,有的为名,有的为利,凡是得素华一见之人,无不辉煌腾达。

素华女诸葛之名闻名东陵国,见过素华之人有五人,但却无人得见素华真容。

“素华姑娘,老衲有急事求见。”前路被九儿阻拦,老僧只好大声打断陷入自己思绪中的兰溶月,神情中略带一抹焦急。

“九儿,请了尘大师进屋。”雪越下越大,红纱长裙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妖艳不复从前,却透着几分清雅,几分神秘。

九儿点了点头,让开前路,请了尘大师进屋。

走进小楼,透过窗户,了尘看着雪中的兰溶月,不知为何,他仿佛嗅到了鲜血的味道。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过去了,雪渐渐小了,兰溶月迈开脚步,走进了小楼,红色长裙上还留着一层厚厚的白雪,冰冷的雪,似乎没给兰溶月带来一丝寒意,又或许是兰溶月心底的寒意犹胜冰雪。

“大师请坐。”兰溶月空寂冰冷的声音中不掺杂任何感情。

了尘看着眼前的少女,十五芳龄,正是青春年华,有着不同于这个年龄的聪慧、冰冷、妖异,她的生命中似乎没有任何感情。

兰溶月煮着茶,亲手为了尘斟上一杯热茶。她自己却未饮上一杯热茶,去除身上的寒意。

“十年前,你来寒山寺静养,五年前,你以素华之名示于世人,如今过去五年,素华你可曾为将来做了打算。”

“大师今日前来,是为兰溶月还是素华。”

兰溶月看向远方飘落的雪花,嘴角的血丝早已凝固,她似乎从未察觉一般,不曾理会。

“有何不同?”

了尘看着眼前的少女,五年前,十岁的她以五万两白银重建寒山寺,他对此很感激,当年风雨飘摇的小寺庙到如今香火鼎盛的寒山寺,皆是眼前少女的功劳。

从十年前兰溶月来到寒山寺之日起,每年有半年的时间,兰溶月是不见外人的,无论是谁,她都不见。

“老衲希望你是素华,以素华之名,你可自由一生。”

了尘阅人无数,唯独眼前的少女只给他留下一片妖异的红色,红色象征着喜庆,但同时也象征着血腥。

自由吗?何为自由,在她看来,随意所欲即是自由。

“大师今日冒雪前来,并非纠结于我是素华还是兰溶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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