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骂了。

孙莲坐在涂县中心小学的花坛边,盯着眼前挤成一团的缴费窗口,脸上闷闷不乐。

因为没有手机,正月十六一大早,王桂香就在涂县车站等着接女儿。孙莲下车后听说母亲已经在车站等了好几班车,虽然被埋怨了家里一堆活,女儿还贪玩给她找麻烦,依旧十分感动。

在她的刻意试好之下,母女俩总算一路有说有笑从车站揍去学校。中途孙莲跟王桂香讲元宵花灯会有什么好玩的,气氛更是愈发融洽。

结果快到校门口时,王桂香问了女儿花费的事情,里拿了试卷给王桂香看。王桂香一见是小升初的试卷就气不打一处来,直骂她好不省心,一点也不知道家里的困难。

弄得孙莲一肚子的郁闷。

在花坛边无所事事等了好一会,才见王桂香手里捏着缴纳费用单据,从人群里杀出。孙莲慢悠悠站起来走到母亲身边。

“你还不服气。”王桂香自然是发现了女儿的小脾气,便没好气地将收据塞给孙莲,“看看,一学期就要这么多钱,你还乱花,还不给人讲了?”

收据上写着收费412块,包括了学杂费和书本费。这在孙家算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了。

二零一年后,基本上八零后都进入职场的时代,有一段带有自嘲与抱怨的话在网上流传得很广。其中有一句是:“我们80后,上小学的时候,大学不要钱;上大学了,小学又不要钱了。”

正是孙莲现在的写照。

这年头小孩上学的费用占家庭收入比重一点也不低,而且在家庭收入大多都需要用于日常生活,余钱微乎其微的情况下,更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孙莲知道王桂香心疼钱,但她多少还是不服。在她记忆里,弟弟孙晓君比她能乱花钱多了,也不见母亲这样计较过。甚至还叫她帮衬弟弟的花销,毕竟是男孩子不能出去丢了面子。

到底自己这段时间感受到的宠爱不过是自欺欺人吧……

孙莲低头不语,王桂香看在眼里,便认为女儿大底上也是知道错误的。而且在她心里,孙莲一向是比较乖巧听话的,以前从不会被别人说什么好玩就跟着跑,更不提进了一趟城还学会了乱花钱……怎么想也是陈嘉宇那个熊孩子带坏了。

王桂香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中午吃饭时就和孙志强说了。话里话外都是陈嘉宇被大姑姑家惯坏了,以后还是少在一起玩为妙。

孙莲正憋着一股子不平气,心里更觉得重生后也就陈嘉宇对她是真心实意,听见母亲一口一个数落陈嘉宇,突然火气就冒了起来。筷子啪嗒一放,就下了饭桌。

“吃饱了,不吃了。”她气鼓鼓地说,转身就想走。

看她甩脸色,孙志强也把筷子一摔,厉声喝道:“你给我回来!”

孙莲被喝得心中一凛,刚燃起的丁点火气像被泼了凉水,脑袋算计好得失之前,身体已经本能乖顺地走了回去。

她简直想要唾弃自己!

她明明是有怒气的,也确实不想听父母诋毁陈嘉宇。但她就是如此不争气,对父亲的怒斥好像有刻在骨子里的畏惧,凌驾于她的意志之上,竟然连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讲你两句还长脾气了?”孙志强斥道,“坐下!”

“……”孙莲不自觉地缩了下脖子,她的脑子里有个意识在大叫,叫得她脑仁生疼。但她还是坐了回去,像个听话的傀儡。

孙莲把头埋得很低,低到几乎想钻到桌子底下去。孙志强大概还在训斥她,但那些声音根本钻不进她的耳朵。

又过了一会,父母大概觉得她这样的姿态便是认错了,便不再继续,而是重新聊起其他话题。

但对孙莲来说,却只是开始。

她安静地坐着,思考自己如同本能一般的畏缩。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在畏缩什么,或许是曾经26年的积习难改,又或者是害怕自己提前失去父母有限的宠爱。

只是,“这样是不对的”,这样的念头第一次非常清晰地出现在她的念头里,让她恍惚中觉得父母在眼前都变得陌生起来。

这样的陌生令她有些不知所措。上一世临死前,她都没有记恨过父母,却在重活一世时,渐渐有了这样的感觉。

就好像深陷斯德哥尔摩综合症的患者正在一点点痊愈,对原本亲近依赖着的加害者,又重新产生了恐惧和抗拒的情感。像在令人窒息的水下,模糊不清的大脑,不可思议地找回了冷静与理智。

“单位那边确定了?”母亲的声音终于钻进她的耳朵里,孙莲动了动,抬起头。

孙志强点点头,没有出声。而是从口袋里摸出皱巴巴的香烟盒,倒出一支后叼在嘴里点燃。

孙志强烟瘾比较大,有时一天能抽掉一包。孙莲隐约记得他之前常抽的都是一种叫软红河的香烟,大概两块五一包。但刚刚掏出的香烟盒上却是印着如意,是孙莲上一世上中学后,班里的小混混们爱抽的烟,便宜,大概一元一包。

这便是家里经济要开始缩减的证明。她其实并不是小孩子,家里的情况也知道的很多。

坏的情况也许对她来说也是好的机会。孙莲想,她要做点什么。

“爸。”孙莲喊,见他吐了口烟,小心翼翼地发问,“厂里是不是真的要裁人?”

孙志强愣了下,没否认也没肯定。

“小孩子管这些做啥?”他面色阴郁地点了点烟灰,“少让我们操心就好了。”

“其实我之前也听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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