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旧翻倒的木车、散乱一地的丝帛、茶叶与瓷器,都已经因为尘土的覆盖变得黯淡无光。距离木车最近的地方匍匐着几具衣着华丽的人体,两大两小,背上俱是长长的刀伤,流出的血液早已经干涸。

他们的外围还倒着十几具身着武士服、一副浪人打扮的人,从他们倒地的姿势来看,也许是商队的护卫。

看起来,这似乎就是一副在外行商的商人遭遇强盗而惨死的景象。

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明明商队的人已经死绝,如长蛇般车队的货物掉了满地,其中不乏对于山贼来说最稀缺的粮食和衣物,但直到现在为止,这些东西都还好好地呆在原地。

……加害者去了哪里呢?

正当她有些疑惑的时候,脚踝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她下意识地迅速跳开,皱着眉反射性地先给自己下了一道占卜之印。

低头查看的时候,她才发现不知何时,距离地面极近的地方已经开始出现淡淡的红色瘴气,有几缕从脚底开始蔓延向上,轻易就缠绕到时雨的罗袜没有完全覆盖的脚踝部分。

有什么地方若有若无地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时雨用所剩不多的符咒给自己下了一个简单的驱魔结界,将愈加浓厚的瘴气隔绝在外。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会,直到之前的占卜之印开始发挥作用,将脚踝上被瘴气覆盖而成的伤势完全治愈,才开始迈动脚步,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她沿着山道的一个狭窄分支进入了红色瘴气更为浓厚的地方,偏离了山道之后,前路愈发狭窄起来。

大片的草木荒凉干枯,光秃秃的树叶枝干在瘴气的环绕下显得阴森可怖。

在小道的尽头,出乎意料的,是一座规模不大的寺庙。与时雨之前见过的构造大致相同,但搭建采用的木料颜色深得发黑,朱红院门口不知何时溅上的污血更是给这座原本清净的院庙罩上一层不详之色。

深红的瘴气正是从并未完全合拢的寺庙大门蔓延而出,此刻的瘴气浓度已然到达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伴随着它出现的,还有一股冰冷空寂的妖力。

果然是有妖怪作祟……能够控制瘴气的妖怪?

时雨这时候已经差不多能够确定,这里面的妖怪与自己要找的白狼绝不相干,但这红色的瘴气似乎总感觉在哪里曾经见过。

这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驱使时雨在加强防护之后,用星之光轰开了寺庙的大门。

深红瘴气一瞬间仿佛犹如实质一般猛地奔涌而出,一瞬间布满了寺庙外的天空,仿佛有着自身意识一般,即使无法触碰到时雨,也不停地围绕着她周身转着圈,远远望去,就好像有个血红的漩涡围绕着时雨一般。

但现在的时雨暂时没心情理会没有威胁的瘴气,随着深红不断涌出,破开的门内,开始响起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压迫感。

仿佛是在旷野中被狩猎的野兽锁定,心头自然而然生出一种尖锐的危机感。时雨死死盯着那扇破烂的沉重木门,全神贯注地紧绷起身体。

最先出现在她眼前的,是随意握在木门上的五根骨节分明的手指。指尖的指甲尖锐伸长,如同猎豹猛兽的利爪,又泛着金属刀刃般的冷光。那只手在时雨的注视下轻轻扣住门一握,轻而易举地将沉重的木门撕扯下来,扔到了一边。

在扬起的尘土中,那道隐约可见的红色身影瞬间消失,时雨左侧的防护结界骤然传来清晰的碎裂声。在她的视野之中,那一瞬间闪过寒芒的手指无限放大——

直到在她面前一寸距离停下。

时雨松开僵硬的手指,来不及庆幸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神速进步的反应速度,动作利落地将星之咒的结印更换成星之光,灿烂的蓝色飞鸾一瞬间将进攻者撞飞出去。

失去结界的防护,四散的瘴气一瞬间围了上来。

时雨捂着口鼻,再次从袖中抽出布置结界术需要的符咒,青蓝的圆弧结界很快再次将深红瘴气弹开。

但只这一小段时间的工夫,时雨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受到不同程度的侵蚀,就连身上的狩衣也被腐蚀出一些小洞,看起来格外狼狈。

抿着唇拉了拉脸上的面具,时雨熟练地给自己刷上治疗伤势的占卜之印,感受着皮肤上传来的如同烈火烧灼般的疼痛感,她眼带杀气地望向被自己击飞的那道身影。

但在看清那道红色身影的一瞬间,时雨忍不住愣了一下。

深紫的瞳孔、尖长的耳朵,如同血一般鲜艳的红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后,衣衫褴褛的妖怪半蹲在一株只余下枝桠的古树上,正用一种敌意而冰冷的眼神打量着她。

他看起来同时雨一样大,红黑相间的僧袍随便地缠在腰间,赤.裸.的胸膛还有些单薄,星之咒的技能效果产生的漆黑锁链虚绕在他周身,看起来诡异而又危险。

红色的瘴气如同包围时雨一样包裹着他,但和时雨不同的是,这些危险带毒的东西并不能带给他伤害。反而像是忠诚的士兵拱卫着自己的主人一般,守卫在他身侧任凭驱使。

时雨注意到对面的妖怪眼露疑惑地低头打量着自己身上围绕的锁链,甚至试图伸手去抓取那虚像,那模样看起来有点蠢蠢的,让她忍不住对于自己的推测更加质疑。

但考虑半晌,她还是有些迟疑地问出了口:“喂,酒吞童子?”

在大江山待了两天,她也或多或少了解了这里的一些情形。位于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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