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的父亲林志不理会这一套,冷着脸跟着自家的媳妇就走了过去,两家距离并不远,也就是隔了几十米。
林远清楚的记得,爷爷奶奶跟大伯家住在一起,也不算住在一起。分了家,在大伯院落的旁边盖了个两间的毛坯房,上面盖着茅草,也就是两间茅草屋。
当时的毛坯房就是石头和着大泥给垒砌起来的。屋顶是木板,茅草和大泥封起来,不漏风不漏雨也就是成了。
林远家的那间厨屋就是这样盖起来的,里面一个灶台,两口锅,一大一小。
大锅旁边放着一个拉风箱,一个案板,旁边放着锅碗瓢勺啥的,灶房里放了个小木板凳。
当时的各家各户的厨屋就是这些物什。
大伯和爷爷奶奶家就隔着一条路,这也算是分家了。分家后,爷爷奶奶自己留了两亩地,自己种着,老两口紧吧着过日子。
大伯林大和看着父亲林志不理他,冷哼一声:“懒得理你,不知好歹的东西。”转身就钻进了自家的内屋,对着家里的几个小子就吼吼的起来。
“一群东西,一个个都不让人省心的东西。老大明天跟我去砖厂,不干活上哪儿给你讨媳妇去。”
林远笑了笑,大伯就是这样,一辈子尿性惯了,争强好胜的也是有一个偏执的苦人儿。
他还记得二十年后。六十多岁的大伯,到了老年四个儿子没有一个孝顺的。自己每一次清明节回家的时候,总是拉着自己的手,老泪纵横。还说出了关于林霜儿的事,总是去老爹的坟前,哭个大半晌懊悔不已。
自从十年后老爹去世后,大伯每年都会去上坟,每年都哭的让人心碎。年老无望,儿孙不孝,也算是造了孽了。
“老二!端午节的把家里的粽子给你爷爷送两去。”此刻在爷爷奶奶家门口,林远就听到了大伯的吼声。
“我看谁敢!自己都没有吃的,还孝敬两个老东西。”这是大娘的声音,极端的刻薄尖锐,林远内心叹息一声。
记得2016年的时候,大娘是得了癌症死的,四个儿子儿媳没有一个愿意挺钱给她看病的。
当时大娘拉着自己的手怎么都不松开。
临死的时候,话都说不出来,瘦的塌坑的眼睛一脸的悔意。
最后说出了一句话听得清清楚楚:“报应啊!”也就撒手人寰了。
母亲张桂芝看着爷爷奶奶家紧闭的门,给敲了敲。
现在才早上七八点,又是过节,爷爷奶奶恐怕心情不怎么好也就没有起床。
“谁啊!咳咳。”爷爷咳嗽两声,苍老的声音从屋内传了出来。
“爹,我!这过节的,家里包了粽子,寻思着就给送来了。”张桂芝喊道,抱着林远在门口等待着。
林远从母亲张桂芝的怀里挣脱下来,这个时候,门吱呀一声开了!
开门的是奶奶,一头的白发。鞠楼着身体,头上裹着围巾。
脚上穿着老布鞋,腿上裹着布,枯燥带着老茧的手把母亲拉近了屋里。
此时的林远跑进了厨屋,这个厨屋给平常的厨屋不一样。老两口用玉米桔(jie-玉米杆)给围起来的,屋顶也是扎好的玉米杆给铺起来的。用木板给顶着,每年都会换一次。
在林远记忆中,爷爷奶奶每年秋天都会在地里捆玉米杆,把灶房修缮一次。
这灶房不叫厨屋,当时的叫法就是小灶窝。很多的老头老太太都是这样弄的,在这山窝里能遮风挡雨就成。
想起来当时各家各户的老太太老头子们都挺可怜的,儿女都分出去了各过各的。
儿女孝顺了过得还好点,不断吃喝的。要是儿女们没有一个孝顺的,老头老太们过得就苦了。
爷爷奶奶还好,五个闺女都还孝顺!过个生日啊,逢年过节的都会挎(kuai)着篮子,装着吃的给送来。
那篮子里都是满满的。
林远最喜欢的就是逢年过节,这样就有很多好吃的。今天五个姑姑都会来,当然自己的妹妹林霜儿也会被大姑带过来,一家人团聚团聚。
至于林远跑进厨屋没有别的,就是过来找吃的。如果没有记错,爷爷奶奶肯定在灶台地下给自己烧了红苕(红薯)这事只有自己和爷爷奶奶知道。
爷爷奶奶最疼他这个小孙子,在这个家庭里爹排行最小,自己也就是最小的那个孙子了。
林远在灶台底下捅了捅,拨出来一层灰。
烧的娇嫩还冒着温乎气的红苕顺着灶灰就滚了出来,林远最好这一口。
“嘿嘿……”
林远嘿嘿的傻笑着,这个季节红苕可是不多见,现在的集市上都没有。即使有用塑料大棚(温室大棚)培育出来的,集市上卖的也很贵,根本不是穷苦老百姓能吃的。
爷爷家的后墙有一个地窖;知道林远爱吃,就屯了一麻袋的红苕,从冬天放到了现在都没有坏掉。
这也能看出来,老头老太对林远的疼爱。吃着红苕,林远的眼泪就流下来了,这不知道在他重生后的这一天,哭了多少次?
以前不知道,可活了三十多岁的林远怎么不明白爷爷奶奶对自己的疼爱!做梦都想,那时候不是一次做梦梦到了爷爷奶奶。
这份来自不易曾经只在自己童年记忆中爱,让林远这一刻十分珍惜!小心呵护着。
如今老天既然让他重温一次,林远尽量回忆着八岁时候的童真,尽量小心翼翼着,不露出自己重生的马脚。
吃完了红苕,林远摸了摸嘴巴就跑进了爷爷奶奶的两间